【情书九】无医
【老夫老夫，岁月静好】
杨锐病了的时候，刑警大队正好给他放了公休假。
徐宏想着杨锐确实身体不舒服有一段时间了，趁着放假，不如好好调理一下。拖着他去看中医。
前蛟龙突击队的队长坐的端端正正的让老中医把脉，企图装出一丝乖顺的表象，可惜老中医的手跟扫描仪似的，一搭脉就把杨队长努力维持的表象给翻了个底儿掉。
“年轻人，天天熬夜吧？”
算不上年轻人但只要加班就熬夜看卷宗，不加班的时候就抱着手机不到徐宏抢不肯安心睡觉的杨队长露出一个尴尬的笑。
“饮食不规律啊你这，油腻辛辣的吃得太多了。”
工作太忙来不及回家吃饭，警队要么肯德基德克士麻辣烫方便面，要么集体忙完了杀到大排档撸串的杨队长抠了抠头，脸上的微笑快挂不住了。
“你这病都是自己作出来的，哪能这么胡吃海喝呢？”
杨锐吓得一个激灵，刚想跟徐宏指天发誓自己没瞒着他喝过酒，徐宏的声音就插进来“大夫，他倒也没喝酒啊？”
和蔼可亲的老中医扶了一下眼镜“不光是喝酒的问题，他这是冰凉的饮品喝得太多，不管三伏还是三九，肯定都是不忌口的，长久的冰冷食物入口，现在整个人上热下寒，肝火郁结。”
向来都是冰咖啡续命，冰西瓜当饭吃的杨队长别过头避开徐宏的视线。
徐宏掐着他放假的日子开了六副中药。杨锐百无聊赖的看着小学徒抓药，把一堆树皮草根之类的东西摊在纸上。徐宏在身后听和蔼可亲的老中医嘱咐。
“不能吃辣，不能吃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饮食要清淡，黄瓜性寒，不能吃。芥末也不能吃，这几天禁止饮酒···
杨锐越听越觉得他的人生失去了指望。作为一个四川人，你不让我吃辣，和要了我的命有什么区别···
他也没只顾着哀嚎，偷偷偏过头看徐宏。徐宏认真做笔记的样子真好看。
徐宏一天没耽误，当天就开始熬药，那个原本用来泡普洱的养生壶被徐宏使成了药罐子，苦涩的中药味散出来，果子和布袋不满的跑到了最远的角落，警惕的盯着那个装满黑色渣滓的罐子。徐宏嘱咐杨锐在旁边看着壶，杨锐撑着脸想这个壶从泡普洱一下子跌落到熬中药，要是这壶有自我意识，会不会愤怒到跳下桌子自杀。
恩，自杀。壶碎了，就不用喝中药了。
杨锐伸手拨了一下壶把儿，没掉。再拨一下，再拨一下。
徐宏站在厨房门口好笑的看着杨锐跟只猫似的用手一点一点的拨养生壶，在他即将成功的时候出声“玩的挺开心啊？欣欣？”
杨锐要真是只猫的话肯定毛都炸起来了，他迅速收了手挺直脊背转头看徐宏，动作太大连带着椅子都抖了一下，发出点略刺耳的摩擦声。
“把壶放好，定个时，过来。”
杨锐迅速把壶摆到桌子中间定了时间，一步一挪的蹭过去，慢腾腾的动作看的徐宏不耐烦，一把拉过来按在厨房门上亲下去，把人亲的晕头转向了再绑架到厨房。一边做饭一边吃豆腐，亲蒙了的杨锐特别听话，微红着脸让干啥就干啥，被徐宏搂在怀里屁股后面顶着把枪都不反抗，任由徐宏拉着他的手耳鬓厮磨的炒菜。
不过，这招到了吃药的时候，就不怎么灵了。
杨锐怕苦···怕到极致了。
徐宏碗端着满屋子追着他跑，好话说尽，甚至自己喝了两口给杨锐做表率，杨锐愣是不肯把那个装了中药的碗凑近嘴边。徐宏叹口气，想起来电影里男主角自己喝药然后吻住女主角把药渡给她的画面，打算尝试一下，谁知道刚端起碗往自己唇边一送，杨锐就冷冷的冒出一句
“你喝，你喝了要是敢亲过来，就考虑一下整整一周，你只要一亲我，我就想到中药味然后推开你跑到厕所吐的画面。”
徐宏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很可能因此萎掉。
不值得不值得。
最后，一盆药杨锐只喝了一小碗，喝完酒狂灌水。徐宏不忍心的递了杯糖水过去，结果过苦的中药遇上过甜的糖水，杨锐抱着马桶干呕了五分钟。
第二天，徐宏去店里之前把中药泡在养生壶里，嘱咐杨锐看好壶别忘了调温度。杨锐不用上班，正抱着被子睡得像只大猫，一左一右躺着布袋和果子，三只猫听见中药二字都是眉头一皱，杨锐更是要往被子里面钻。徐宏把欣欣猫捞出来，亲了亲眼睛哄着“我中午回来给你做饭，别叫外卖，把药熬上，注意别熬干了。”
结果这只猫亲完徐宏翻脸不认账，缩回去接着睡得安稳，还打起了小呼噜。
徐宏看着一大两小三只猫顺排趴着睡，笑意止不住的往外溢。他走到厨房，关掉正在加热的养生壶，算了，好不容易休个假，让多睡会儿吧。左右店里也不忙，先把自家主子照顾好再说。
杨锐是被药味熏醒的。
他想起徐宏好像说过让他看着药别熬干了，心想如果熬干了就不用喝了，于是慢悠悠的慌到厨房，打算把火再开大点儿让药熬干。却看见徐宏一身家居服在厨房里包馄饨。
徐宏看看明显还没睡醒的杨锐，勾勾手指让他凑过来，含着软乎乎的耳垂舔了舔，杨锐直起身来才后知后觉这人又耍流氓。
“再去睡会儿？我煮好了喊你。”调戏完媳妇就卖乖的徐副队笑地眼睛都眯起来。
“唔，你不是去店里了吗？”杨锐拖过一把椅子跨坐在他身边，下巴垫在椅背上看他忙。
“我早上去店里交接了一下工作，店员们都得力，我不去也没事儿。这几天正好你放假，我也不去了，在家里好好陪陪你。”
徐宏放下手里的包好的馄饨，把熬着药的小壶关了火，隔着滤网清出药液。焦黑的药汁冒着热气，怎么看怎么像催命的毒。
但是杨锐却下定决心要喝了。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大概是为了徐宏专门陪他去看中医，回来之后连衣服都顾不上换就给他熬药的举动；大概是为了徐宏五点就起床给他泡中药还撇下店里回家陪他的行为；大概是为了极爱干净的徐宏身上染上的中药苦涩的气味；大概是为了徐宏因为医生几句话，这两天坚持自己做饭的用心；大概是为了徐宏手背上被溅出的药汁烫红的皮肤，大概是为了徐宏满屋子追着他吃药时眼神里的担心···
大概是，为了徐宏···
总之，杨锐决定吃药了。吃完饭，徐宏试探着把一小碗药放在他面前的时候，刚打算张口继续哄，哄不成就威胁恐吓。杨锐端起碗闭住气一口喝干。
徐宏看得出杨锐是想吐的，但他灌了好几杯水，硬压下去了。
欣慰的摸了摸杨锐的头，去亲杨锐却被躲开。“嘴里苦。”杨锐愁眉苦脸着。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杨锐接受了每餐饭后的一小碗中药，但几天过去了，没调理过来反而脸色更差了，腰际本来就没肉，这两天更是瘦得抱在怀里虚虚小小的。徐宏愁的不行，杨锐跟个没事人一样饭后散步去了。
这几天杨锐饭后散步的时候总会中途去上个厕所，徐宏打电话跟老中医核实药方上有没有促进排泄的药物，被坚决的否定了。可是这样，怎么解释杨锐每天吃过饭没多久就上厕所而且明明这几天吃的也不少但却若发单薄呢？
徐宏想着这事儿，正巧杨锐妈妈打电话过来问他们假期开心不，聊着聊着，就说到杨锐身体不太好，最近在喝中药调理。
“他会喝中药？”杨妈妈不可置信。
“恩？怎么了，妈？”徐宏察觉出有些不对。
“杨锐小时候身体弱，他爸爸让喝中药调理，结果天天喝不知道喝出什么毛病了，后来沾着一点儿中药就吐，胆汁都能吐出来。后来家里再没人敢让他喝中药了。”
徐宏觉得有点不对劲，胡扯了几句挂了电话。
杨锐喝中药喝伤过，所以不能再喝中药，一喝就吐，胆汁都能吐出来···
这句话在他脑子里转了转，不对，杨锐以前没有饭后散步的习惯，是从他开始乖乖喝中药那天开始的。每天散步到一半必须找公厕，根本不是去上厕所的，是去吐了。
每天的中药都是饭后喝的，也就是说，每天他吐完，胃里空的连水都没剩下。相当于直接几天没吃饭。
徐宏回想起昨天杨锐从公厕出来的时候，眼角有点儿红，说是进沙子了，根本不是，他分明就是呕吐带来的生理眼泪。
他胡思乱想着，杨锐散完步回来了。看他心情不对，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想什么呢？”
徐宏眼神不定的抬头看看他，不说话。为什么杨锐这么不舒服自己却没发现，这一天脑子里到底都是什么，让队长受这么大苦，自己不但没发现还每天给他多加点儿药。
杨锐想想自己也没犯事啊，瞥了一眼茶几发现出门前喝过的药碗还在桌上。剩了浅浅的一层底，大概两口的样子。难不成是自己今天没把药喝干净了？可是今天已经出过门了，一会儿往哪儿吐去···他看看扭过头的徐宏，咬咬牙，算了，徐宏的心意，绝对不能浪费了，反正刚刚吐干净了，胃里没东西，这也就两口，没准多喝点儿水，也就不会吐了呢。
杨锐捞起桌上的药碗两口喝尽。立马转头灌了两大杯水。徐宏正在生自己的闷气，愣愣的忘了拦，杨锐已经灌完水走过来蹲到他面前了。
“今天是我不好，我不该剩药的，明天我一定喝完了再出门好不好？”杨锐和他额头抵着额头，手牵着手。唇齿间还有股中药汁子的味道。
徐宏摸了摸队长的头发，已经长长了些，他发质软，摸起来柔柔的。
“不喝了，以后都不喝了。药没有了，我们不去买了。”徐宏去亲杨锐的眼角。
下一秒，杨锐推开他，转头就往卫生间跑。徐宏被推蒙了，回过神的时候，杨锐在卫生间把刚喝的中药连同灌下去的两杯水吐得干干净净，却还是按着嗓子干呕，咳到最后整个身子都在抖，眼角呛出几颗眼泪，来不及顺着脸颊往下滴，就被新一轮的咳嗽震得直接连同胃液一起掉进了马桶里。
杨锐扶着马桶盖喘气，不敢看身后的徐宏。徐宏递过水，他接了漱口，依旧不敢看他。徐宏把他抱起来，他伸了一条胳膊去揽徐宏的脖子，破天荒的没有申诉“我这么一钢铁硬汉让你这么抱着成何体统快放我下来。”
杨锐就这么乖顺的被徐宏抱到床上塞到被子里。看着徐宏挑了杯蜂蜜水塞给他，接了小口抿着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不肯先打破沉默。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一喝中药就会吐。”
“嗨，没啥可说的。”
“那你每天喝完药强忍着出门才吐，完了还给我装没事人？”
“我···我不是怕你担心吗”杨锐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这样我就不担心了吗？”徐宏有点压不住怒气，这很奇怪，明明是他在心疼队长，在生自己的气，却是队长在道歉。但他还是忍不住冲杨锐发火。
杨锐放下水杯，把坐在床边的副队拉过来，下巴搁在他的肩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他的肩膀和后颈。
“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啊，我的小朋友。”
“我没想瞒你，但是我看见你为了照顾我专门调开时间回家陪我，我看见你忍着那么难闻的中药味给我煎药，看着你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被熏得满身的中药味，我就想，你哪怕是端碗毒药过来，我都喝。”
徐宏锤了他一下，力道不大，但是杨锐顺势往徐宏怀里贴了贴，感到徐宏终于举起胳膊把自己往怀里带了带，他勾了嘴角，带着蜂蜜水的甜去吻徐宏。
“我给你毒药你都喝，有毛病吧你。”徐宏咬着他的耳垂带着点赌气的嘟囔。
“是是是，是有病。”杨锐任由他家小朋友掀开自己的衣服乱摸乱捏。
“徐宏，喜你为疾，药石无医。”
徐小朋友红了耳尖，重重的捏一下某人胸前的红果，惹得怀里的人弓着腰蹭。
“油嘴滑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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