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茨】骤雨(完结)

千川:

现paro,开酒吧的吞x跳钢管舞的茨。


完整版全文。


素不相识的成年人之间,从相遇开始的恋爱故事。大概是巧克力千层?


@码字老司叽 点梗的太太,我来交作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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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1,2,3 ———
心里数着秒,揭开已被充分摇晃的调酒壶,将剔透的酒液注入剔透的高脚杯,缀以柠檬的鲜酸香气、樱桃的盈艳欲滴,推给吧台对面的女人,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冲了些。”女人评价。
“不接受只靠鼻子的意见。”酒吞转身安置器具。
“呵,那就勉为其难尝一下吧。这次也多谢你了。”
“酬劳到位,谢就免了。”
“还有,前几天说的那件事?”
“你这家伙不要总是这么无趣,非工作时间,专心喝酒。”酒吞给自己倒了一杯龙舌兰。
女人挑挑眉,不再说话,皎白莹润的手指转动着酒杯,那真是一只漂亮的手,指甲上流动着猫眼石的光泽,任谁都无法想象它握着枪的画面。
越是真正美丽的东西,往往越藏着危险。

酒吞每周会不定时地来自己的酒吧逛几趟,留多久看心情。
在这里遇到阎魔却是头一次,既是生意伙伴又算得上半个友人,酒吧老板便放下架子亲手调了一杯酒。
工作日的下午,偌大的酒吧里只有零星几桌客人,打牌的打牌,玩游戏的玩游戏,长长的吧台这头,他们二人相对饮酒,不言不语。

她的忠犬下属会在第几杯酒的时候出现?酒吞漫不经心地想着,那桌在玩游戏的客人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夹杂着起哄的声音,听来依稀是“跳舞”二字。
他抬眼看去,见一个男人从座位上站起来,笑骂着给了身边朋友一拳,长腿轻易地跨过桌子,向酒吧正中的舞台走过来。其他客人也被这阵动静吸引了视线,好奇地望着那男人。

男人边走边扎起白色的长卷发,扯脱衬衫,丢给正在跟调音师说话的友人,露出工字背心包裹的精壮上身。
他纵身跳上舞台,手掌抓住台中央的钢管试了试,踢掉鞋子,背对着酒吞的视线站好,整个身体陷入静默,仿佛化成一座石像。

随着第一个音符流出,石像活了过来。
肌理分明的手臂如生长的藤蔓,从脑后缓缓爬上钢管,那身体也随之拉高,男人仰起头颅,露出修长的颈项,忽而又旋了个身,长腿向身侧高高踢起,在视线中迅疾划出一道残影。
他单手抓着钢管轻快地向前荡起腰身,膝盖弯曲足尖点地,以跪姿下落,像一只轻盈跳跃的雄鹿正屈膝行礼。
眨眼间他又翻身跃起,一条长腿绞上冰冷的钢管,另一条腿笔直伸展,旋转着向上攀爬,在钢管中段灵活地翻了个身,酒吞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他已经双臂缠着钢管倒吊其上,线条完美的腰腹向上弓起,脸正冲着酒吞的方向。
那双奇妙的浅色眼睛眨了眨,忽地扬起一个微笑,一闪即逝。
酒吞无法分辨那倒错的笑容表达的情绪,也不知那是不是高高在上的舞者给他一个人抛来的橄榄枝。
他只觉得喉咙有点干,无意识地吞咽了一下。

酒吧里的空气变得燥热,掺杂着口哨声和喝彩声,所有人都看着舞台中心的男人移不开眼。
一个美艳女子翻身上了台,靠近男人身畔跳起贴面舞,长长红发肆意地甩开,像跳动的烈火般包围了那只白发妖精,妖精不退反进,高傲地将那束火焰揽进怀里,扭动的身体亲密相贴,眼神却如同野兽互搏,直勾得人深深陷入这股热烈又危险的气氛中去。
待一曲结束,酒吞才回过神来,手心潮湿得几乎要握不住杯子。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黏在白发男人身上,跟着他一路回到座位,融入到那群人之中。

“你大爷的凤凰火,让我自己跳半天才上来。”茨木抱怨。
“看走神了么,再说横竖都是跳,多跳会儿又不少块肉。”凤凰火束起汗湿的头发,反手怼他。
“抽到你们俩职业的才没劲,我本来是想看妖狐跳舞的……只好留着下次了。”络新妇笑得阴森森。
“……可小生真的不会跳啊,好姐姐,您行行好,放过小生吧。”妖狐苦着脸举手投降,暗暗决定下次聚会说什么都不能再碰这倒霉催的国王游戏。
“喂,吧台里那人在盯着你看呢。”凤凰火捅捅茨木。
茨木从手机上抬起头,跟那道视线撞了个正着。

酒吞正无意识地盯着那男人出神,冷不防被抓包。
那人却只是眨了眨眼,又低下头去,招呼身边的妹子看手机,然后两个人一起捧腹大笑。
“不去认识一下么?”阎魔看在眼里,懒洋洋地开口。
“养眼的过路人而已,没必要。”酒吞收回视线,“哎,你家下属来接人了。”
阎魔将空杯子推回吧台里,对他神秘地笑笑,半合了眼向后一栽,准确地倒在走近的判官肩膀上。
判官也不多说,对酒吞点头致意,熟练地结好帐,把装醉的阎魔扶出了门,酒吞目送二人歪歪斜斜的背影消失,才转身去了贮藏室。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十数分前奇特的感受很快被抛至脑后。



二、


这个城市的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啪地拍亮大厅的灯,酒吞将湿淋淋的伞挂在架子上,走进吧台坐下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又看了眼时间,整个人都低气压。

二十分钟过后,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酒吞按掉手机上的俄罗斯方块刚准备开喷,却发现探进来的脑袋顶着一头白毛,又把一肚子怨气咽了回去。
“有人在么?”那人张望了一下,没看见酒吞。
“还没到营业时间。”酒吞应道。
“啊,有人在啊,打扰了,我只是想问下,附近哪里有宠物医院?”那人挤进门来,撩开湿哒哒黏在脸上的额发,露出一双浅色的眼睛。

酒吞一下子被这双只见过一次的眼睛击中了。
数月前那个下午的记忆疯狂地涌入脑海,每一个画面都带着鲜活的声色。

他站在吧台后面,看着那人快步走近,浑身都在滴水,手里还抱着一团形状奇怪的东西。
“我在路边捡到个小东西,想带去看一看,但我对这边实在不熟,”他看起来有点苦恼,“能指下路么?要能借把伞就更好了。”
酒吞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是件风衣,看着是防水的面料,而他自己只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针织衫,湿透了贴在身上,隐约勾出肌肉的线条,雨水还不断沿着下颌流下来,他随手抹了一把,掀起手里的衣服,露出里面灰色的小毛团。
一只猫,脏兮兮的看不出品种,安静地缩在衣服里,被打湿的毛发纠结在一起,令身体看起来更加瘦小。它像是感觉到了环境的变化,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

“我可以带路,”酒吞几乎是瞬间做了决定,“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他转到休息室里打了个电话,毫无愧疚感地让本就迟到的人两小时后再来,又拿了块干毛巾出来,丢给滴着水的男人,“医院有段路,先把头发擦干。”
“哦,谢谢。”男人胡乱地擦了片刻,那头白发就乱蓬蓬地炸了起来。酒吞有点想笑,又勉强忍住。
二人走到酒吧门口,男人突然回过头来。

那瞬间酒吞的手正按下电灯开关,酒吧顷刻陷入黑暗。
男人半边脸掩在阴影里,另一半暴露在门外透入的朦胧光线之下,皮肤被衬得苍白,酒吞这才发现那双眼睛是明亮剔透的金色,即使在黑处也熠熠生辉,近乎妖异,令他无端有种被野兽注视的错觉。
他在这奇妙的感受中,恍惚听到那人轻快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渐渐在耳边几寸处清晰响起。
“……叫我茨木就好,你的名字是?”



三、


“哎,那天那小哥是你什么人啊?”
“路人。”
“你骗鬼呢?”
“对。”
黑羽拖长声音“切—————”了一声,脑袋趴在柜台上,眼里还是不相信的神情,酒吞懒得理他,自顾自转过身去清点存货。
那天他带着茨木去了隔壁街的宠物医院,值班的医生看起来还是个小姑娘,笑嘻嘻地说没什么大事,清理干净又喂了食物,幼猫就趴在她怀里舒服地睡着了,两个大男人倒还狼狈得不行,茨木浑身都湿,酒吞将大半伞给他遮着,自己也湿了一半。短发小姑娘看不下去,拿了两台吹风机过来,两个人便就地将头发衣服吹干,茨木买了个笼子,又问了饲养的必须物品和注意事项,才谢过医生出了门。酒吞想着他没带伞,干脆将伞给他,让他送自己回了酒吧再回家,结果撞见了蹲在门口等人回来的黑羽。
酒吞想起黑羽惊掉了下巴的蠢相,心里翻了个白眼,慢慢地就有点走神。

那天分别时茨木对他说谢谢,有点不好意思,说会回来还伞。酒吞本想拒绝,话到嘴边不知怎么的变成了一个“好”。
眼看三天过去了,那个白头发的男人却没有再出现。
不还就不还吧,本来就打算给他的,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玩意。酒吞这么告诉自己,心里却有点不舒坦,一个细小的声音一直在抱怨。
仔细去分辨,那声音说的是:明明约好了,怎么又不来呢?

“啧,别乱动东西。”背后传来叮当的响声,酒吞不耐烦地说。
“哦。”却不是黑羽的声音。
酒吞猛地转身,茨木正一脸无辜地把个杯子放回原处。
“怎么是你?”酒吞强行镇定,“刚才坐在这的家伙呢?”
“谁?我刚进来的时候,只有你自己在这边,”茨木左右张望了一下,“没别人啊。哦对了,伞我放在门口了,上次多谢了啊。”
“……没什么,举手之劳。”酒吞心里暗骂了走路悄没声的黑羽一通。
然后就没有人再说话了,两人面对面站着,大眼瞪小眼,气氛有点微妙。

“……喝点酒么?”沉默了片刻后,酒吞试探地问。
“你请?”茨木眨眨眼。

酒吞一直觉得,酒是个好东西。只要一起喝一杯,就能知道对方是什么器量。
他见过太多人在酒精的作用下抛却束缚和伪装,暴露出平日里竭力掩饰的一面,说到底,酒对他们而言,不过是欲望的载体和放任的借口。但在酒吞这里,酒向来只是酒,各自拥有独特的风味、香气、甜度,他欣赏它们最本真的自我。
而茨木也是个有意思的人,他坦言自己平时只喝啤酒,也不懂品酒,酒吞给他开什么他就喝什么,喝过便诚实地说出自己的感受。酒吞很久不曾碰见过这么耿直的类型,耐心讲解的同时,觉得他认真倾听的样子有点像小学生听课,还挺可爱的。
“说起来,那只猫你自己养了?”
“是啊,捡到了就养着呗,一只猫我还喂得起。”茨木托着下巴,像是在观察杯中的酒液。
“取名字了么?”
“还没,我不会取,干脆空着了,”茨木忽然抬眼看他,“不然你给它起一个?你也算它半个救命恩人。”
“……”酒吞不好意思说自己其实已经忘了那小猫崽子长得什么样,“有照片么?”
“没有,等它再长大一点,带来店里给你看吧。”茨木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边浮起一个微笑,面前晃动着的酒杯将他的笑容荡漾开来,看不真切,酒吞下意识地稍稍直起了身子。

“今天的酒很棒,你人也很好,以后不练习的时候,我能常来么?”临走之前,茨木这样问。
那你什么时候不练习?酒吞差点冲口而出。
他定了定神,最后回答:“好啊,但下次可没得免单喽?”
“呵,真是无情的男人。”茨木哼了一声,眼里却带着笑意,冲他摆摆手,“回见。”
“啊,回见。”
酒吞盯着那个背影,心里默默咀嚼着这两个字。
回见。
他站在门口,觉得今天天气可真好。



四、


茨木成了酒吧的常客。
酒吞也对酒吧的生意上心起来,搞得其他工作人员一头雾水,不明白神出鬼没的老板为何突然来去规律得堪比打卡上下班。
酒吞自己却没太在意这种变化,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他差不多摸清了茨木的时间表,每天都能赶在茨木之前到达酒吧,然后在他来到自己面前时,装作不经意地抬起头“发现”他。他坚持这是朋友之间交往的必要礼仪,并不肯承认这样做只是为了维持自己的从容不迫。

说到这里,他们到底是怎么成为朋友的呢?
刚认识不久时,茨木偶尔会带人来酒吧,短短一个月里酒吞几乎将他团里的人见了个遍,茨木会向他们介绍说这是我朋友的店,语气神态再自然不过。

然而已经很久没有人会自称是酒吞的朋友了。
许多年前,他也曾经有过光明的人生,和平步青云的机会,却因此被当时的同僚陷害,不得不抛弃了一切,改头换面遁入黑暗之中。即使后来那群同僚被严厉处置,他也无法心安理得地回到光明里去。
他也不想。
他天性凉薄,在一群热血的汉子中间本就格格不入,但曾经他也以为,他们或许有机会成为朋友。
经此一事,人心因着欲望能够产生怎么样的恶,他总算看得分明。
注定不能成为高高在上的神明吗?那么,就化身恶鬼,痛快过活吧。
那是年少的酒吞,在冰冷的人世间,所选择的生存之道。

而茨木像一团光,突兀地出现在酒吞毫无波澜的生活里。
即使是喜欢独处的酒吞也不得不承认,和茨木一起喝酒很舒服。他性情耿直,向来是想什么就说什么,无需试探,然而他又十分通透,像是看得出酒吞不愿过多谈及自己的生活,便主动担起了提供话题的责任。他常年游历各地演出,倒也有不少奇特见闻,他将这些趣事一股脑儿地说给酒吞听,一来二去,竟让酒吞也产生跟着他经历了一遍的感觉。
他的存在感太强大,逼迫酒吞将视线停留在光亮处,却总能亮得恰到好处,不至太过刺目。

所以尽管不太习惯,酒吞也接受了“茨木的朋友”这个身份,被其他人这样称呼时,心里总有一点点别扭的暖意,驱使着他以笑容去回应。
某一次喝酒时他问茨木,是不是和谁都这么自来熟。
他问得委婉,茨木却听得明白,嗤笑一声:“那也要看对方值不值得我这么做,我的挚友,你以为天底下像你这样的人有多少?怎能把你和那群庸碌之人相比?”
太过直白的话语倒让酒吞措手不及,他消化了一下,又问:“那本大爷是什么样的人?”
“你又好又强,”茨木不假思索道,“虽然我也长期保持锻炼,但你的身材简直能令每一个跳舞的人羡慕,看这完美的肌肉,一定有特别强的爆发力,”他拍了拍酒吞露出的一截手臂,“你懂得也特别多,这些乱七八糟的酒我看名字都分不清楚,你是怎么记住每一种的特点的啊?而且能帮不认识的人去救一只不相干的猫,你心也特别好,换了别人才不会理这种麻烦事。对了,你的红头发特别漂亮,我团里的妹子们都说你长得特帅,当然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好了打住,”酒吞赶紧制止了他的滔滔不绝,“知道了知道了,你可真够能说的,酒要喝没了,我再去拿一瓶。”

他逃一样进了吧台,面对着满架酒瓶子,才慢慢觉得脸上有点热。
茨木这家伙,真是……太可怕了。



五、


“老板最近什么情况?前阵子还会笑来着,这两天又死人脸,男的也有更年期啊?”觉和般若嘀咕。
“老板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但我感觉你的奖金危险了。”般若擦着杯子,笑眯眯地回她。
粉红头发的小太妹一回头,自家老板正站在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吐吐舌头,摘掉围裙一溜烟跑路,不忘大喊一声“老板我下班啦早点回家好好吃饭睡觉明天见!”
酒吞摇摇头,也懒得跟小丫头片子计较。

等到酒吧里又剩下他一个人,他坐下来开了瓶酒。
茨木有阵子没来酒吧了,他只留了个言说有些急事要处理,就没了信儿。酒吞也不愿过多干涉,便在这里等他忙完了回来找自己喝酒,一等就是好几天。
眼看着瓶子见底,今天大约又等不到了。酒吞起身打算回去,一开门就愣住。
茨木站在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里,脸上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你是白痴么?在那傻站着搞什么?”酒吞一把将他扯进门里,这才看清他头发上落满雪花,想到他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心情就莫名地不好,口气也重了些。
“我……不知道这么晚了你还在不在。”茨木抬起眼看他,眼神有点茫然。
“……进来看看都不会?”酒吞被那眼神一望,心里发软,无奈地把他按到沙发上,“坐好,不许动,想喝什么?”
“哦,什么都行。”茨木依言坐得端端正正,两只手放在膝盖上。
酒吞拿了东西出来,就见茨木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真的一动也未动,只眨巴着一双眼睛看他。
他好笑地将毛巾丢给茨木,“事情办完了?”
“嗯,”毛巾下面回应的声音有点闷,“你不问我是什么事?”
“你能有什么事?”酒吞反问他,半晌不见回答,便端着酒杯坐到他旁边,“好吧,说说看,什么事耽搁了这么久?”
茨木不说话,只是沉默地擦头发,酒吞也不急,喝着酒等他开口。

“是认识的人出了点事……”好半天茨木才出声,像是慢慢组织着语言,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说给酒吞听。
是个老套的剧情,年轻漂亮的女人被家里嫁给了一个有点势力的官员,女人不甘认命,和官员的下属背地里谈起了恋爱,不想被贪生怕死的男人自己抖了出去,丢了脸面的官员大怒,将女人囚禁在手下的黑赌场里折磨,刚好赶上警方扫荡,人被发现时只剩了一口气。几个朋友念着往日交情,为她奔走多日,几乎没好好休息过。
“不聪明。”酒吞听完,也不知该如何评价,最后只说了这三个字。
“哈哈,是吧,我们也觉得,”茨木嘶哑地笑起来,“她从小和我们在一个福利院里长大,十几岁的时候被领养走了,以为脱离了苦日子,转头就被扔进另一个火坑,想她一个小姑娘,也做不了什么,生得漂亮,反而成了罪过。”
“……你喜欢她?”
“喜欢?怎么可能,我只是可怜她。”茨木仰头又喝下一杯酒,“其实我跟她也没有什么分别,从小没见过亲生父母,一生下来就被丢到福利院门口,在那长到十几岁,也就开始练舞了,没人管的小孩,总得早点找到自己擅长的事情,想办法靠它谋生。”
他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沙发靠背里,声音听起来很疲惫:“说起来,最开始还是她带我到这个酒吧来的,我们俩关系不算好,只在每年聚会的时候能见上一面,聚什么会呢?是让所有人都互相看看,对方还好好活着呢。我们这群人,都没什么世俗的道德观念,能活到现在全凭自己的本事。酒吞你啊,也是能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里独自生存的强者,不……不只是生存,如果你想的话,应该能站到很高的位置上吧,我知道你有这种能力。这样的你,真是让我喜欢得不得了啊。”

酒吞握着瓶子的手顿在半空。
酒很快从杯中满溢出来,流到他端着酒杯的另一只手上,他一下子惊醒,手忙脚乱地清理干净,才转头去看刚做了爆炸性发言的罪魁祸首。

茨木已经靠着沙发睡着了,怀里抱着一个靠垫,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

酒吞看着他半张着嘴傻乎乎的睡脸,什么情绪都没了,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自己是造了什么孽,惹上了这么个大麻烦。
他去休息室取了毯子出来,弯下腰,将毯子盖在茨木身上,茨木毫无知觉,沉沉地睡着。
酒吞的手撑着沙发,近距离地看着安静的茨木。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茨木这几天好像瘦了一点,下巴越发地尖了起来,脸缩在毛茸茸的头发里,看起来小小的,眼圈下面有浅浅的一片黑。兴许是真的太累,他睡得连酒吞的呼吸扑在脸上都感觉不到。
酒吞知道这个人醒着时多么地有活力,但他从未见过他睡着的样子,那张堪称精巧的脸,在朦胧的灯光下,显得如此脆弱而不设防。

酒吞的目光落到了他微微敞开的衬衫领口处,锁骨的线条即使被阴影掩盖,也十分美好。
他忍不住伸出手去,覆上茨木的侧脸,手指又一点点向下,抚摸他的颈项,一路划到胸口。也许是喝了太多酒的缘故,茨木的胸膛非常热,酒吞像被烫着似的瞬间缩回手。

他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一坐就是一整夜。



六、


茨木觉得,自从那天他在酒吧睡了一夜之后,酒吞对他就不像之前那么亲近了。
具体是怎么个意思,他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聊天时酒吞不像往常那么专注,回应明显少了许多,偶尔还会走神。
就说今天吧,往常只要他来,酒吞必定放下手上的事情跟他一起喝酒,而眼下他站在吧台不远处,看着正和酒吞聊天的美艳女人,只觉得满脑子都是问号。
“喂,小丫头,那女人是谁?”茨木叫住端着托盘走过的觉,压低声音问。
“叫谁小丫头呢,老子早就成年了!”觉毫不客气张嘴就怼,“是老板的朋友吧,之前没来过几次。你不认识吗?”
“不认识。”
“是么,主要老板就没什么朋友,我还以为你们肯定认识呢。”觉丝毫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对不起老板的话,耸耸肩走开了。
茨木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凑上前去打招呼。

“哦,你来啦,今天挺早嘛。”酒吞抬起头,神色如常。
茨木反倒不自在起来,在陌生女人面前跟酒吞像往常一样聊天,想想就觉得张不开嘴。
女人像是看出他的僵硬,微笑着起身让出位置,“你们先聊,我去补个妆。”
“哦,好。”茨木愣愣地应声,看着她走开,才趴到吧台上问酒吞:“你生我的气了吗?”
“说什么呢,你又没惹本大爷。”酒吞手上动作一滞,又继续搅拌起那杯液体。
“那是不是我那天晚上说了什么奇怪的话?”茨木追问。
“没有啊,你喝多了就睡着了,一晚上都很安静。”酒吞淡定回答。
茨木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也只好放弃:“好吧,其实我是想说,大赛快到了,到时候你来看么?我可以去弄亲友票。”
“下个月对吧?抱歉,临时有别的安排,可能去不成了。”酒吞看着茨木兴奋的眼神黯淡下来,在心里叹了口气,又出言安抚:“这次算我不好,总之你安心去比赛,等你抱了奖回来,我们再一起庆祝,要本大爷亲自下厨都没问题。”
“真的?”茨木眼睛唰地一亮,“那就等我的好消息吧!竟然有机会尝到挚友的手艺,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心意……”

“停,打住,”酒吞有点头疼,“你猫还在家里吧,出国那么久没事吗?”
“哦,不行的话只能托给宠物店了。”
“不然带给我吧,我养一段时间,还欠它个名字呢。”酒吞提醒他。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的挚友今天也是如此贴心!”茨木笑得很开心,“回头我找个时间把猫送过来,今天我就先回去练习喽?”
“去吧,自己注意点。”

茨木双手插在大衣兜里,心情很好地哼着歌走了。
“你可真是会玩。”阎魔坐回位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别烦啊,你自己的问题解决了么,没解决没资格说我。”酒吞翻个白眼。
“呵呵,”阎魔抿了一口酒,“那个冰山每天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跑不掉的,倒是你家这位,好像要走开很久啊?不怕有个异国艳遇什么的?” 
酒吞完全不想再理这个恶趣味的女人,径自掏出手机,开始百度养猫的注意事项。

“上次那件事,他还不知道是你做的吧,”过了好一会,阎魔突然打破沉默,“不准备告诉他?”
“没到时候,再说吧。”酒吞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
“行吧,真的不打算回警局来工作?”
“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这件事也依旧不在考虑范围内,”酒吞终于抬起头,直视着阎魔的双眼,语气难得认真,“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但现在这样就很好,总之,谢了。”
“哦呀,真难得你会说这种话啊……”阎魔叹道,“也别提人情不人情的了,年底给兄弟们送人头,我还要谢谢你呢。”

“阎魔大人,半小时后您还有个会议,该出发了。”判官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一旁,还是那副一丝不苟的样子。
“急什么,十分钟的路而已,我走路走得腿酸,你先帮我揉一揉。”阎魔一脸严肃地晃了晃踏着高跟鞋的脚。
“是。”判官立刻单膝跪地,捧起她修长的小腿,搁在肩膀上按压起来,丝毫不介意灰尘沾染到笔挺的西装。
酒吞在一旁只觉得眼睛辣到瞎掉,十年如一日地玩着同一个戏码至今还没能捅破窗户纸,鬼知道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阎魔注意到酒吞嫌弃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这家伙,也终于回到人间来了吗?
她心里觉得愉快,冲着自己的前同事举杯,遥遥一敬。



七、


……这猫被茨木养得也太……
明明刚捡到时又瘦又小,才几个月的时间,怎么就长成个球了?这是吹气了吗?
酒吞蹲在地上,和笼子里窝成一团的大胖猫大眼瞪小眼,怎么也没法把它跟那只缩在茨木手掌中的小可怜对上号。
他最后放弃了,打开笼子将猫捞出来,抱在手里沉甸甸的,颇有些分量。
这就是生命的重量吗。
大风大浪都见过的酒吞大爷,此刻竟产生了一丝莫名的敬畏,脑子里已经开始想象起它第一次离开救命恩人兼心爱主人之后茶饭不思日渐消瘦的画面。
正在擦桌子的觉十分惊恐,老板抱猫的姿势为什么如此诡异?她好像在医院妇产科见过?而且那个喜忧参半的表情是怎么回事?酒吧惨淡的营收终于让他压力过载了吗?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太妹,第一次由衷地感到中年危机(?)的恐怖。

然而事实证明,这只猫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能吃能睡,丝毫没有闹情绪的迹象,这令酒吞大大松了一口气。
毕竟头一次养猫,酒吞不放心它独自在家里,来酒吧也会带上它,它就自己搜刮几条毛巾搭了个窝,老老实实地趴在里头睡觉,饿了就喵喵叫几声,等着酒吞给添猫粮。于是每个来酒吧的客人,都会看到冷硬不羁的老板身边窝了一只灰色的胖猫,向来面瘫的老板任劳任怨地给它喂饭铲屎。
“你这人设崩得可太快了哈哈哈哈哈哈哈!”黑羽笑得爬不起来。
“不要这样,太没礼貌了。”月白无奈地戳自家哥哥腰眼,又跟酒吞赔礼道歉。
酒吞已经不想说话了,只想赶快打发他们走人,月白却又提起公事来:“前辈知道吗?侦查组前些日子顺着您给的线索端掉了一大串非法生意,背后的官员也被内部调查了。”
“只是送了阎魔一个小人情,后面会扯出什么我也不清楚。”酒吞利落地撇清干系。
月白失笑,没再说什么,摸了摸台上趴着的猫,就拉着哥哥走了。

酒吞随手从花瓶里抽了一根长长草叶,去搔猫的鼻尖。猫被他挠得痒痒,用两只爪子去扑。
“真傻。”酒吞有一搭没一搭地逗着猫,想了想,又补充:“和你家主人一样傻。”

他想他也许永远都不会告诉茨木,络新妇的事情是他帮忙解决的。是他见茨木迟迟没有动静,担心这家伙被卷入什么麻烦,便动用了自己手头的资源去调查,又将线索送给了警方。
在茨木和这只猫一起出现在酒吞身边时,酒吞就查过这个人,谨慎如他,不会放任不知来历的陌生人闯进安全距离。他早就知道茨木是孤儿,因为长相妖异不详才被父母抛弃,这么多年来都一个人生活。那时酒吞看着手里的资料,并未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世上不幸的人何其多,大概连他自己都能算一个。
然而那天夜里,茨木对他说了那种不知所谓的话之后,酒吞的心一下子乱了。
他后知后觉地开始审视自己,这才发现自己放茨木走得太近,也为茨木破了太多例,如今茨木的一举一动,俨然都对自己产生着奇怪的影响。
酒吞不愿去想这意味着什么,虽然他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但茨木的态度并没有发生变化,还是一如既往地保持在一个亲近却克制的程度。
酒吞有点生气,更责怪明知对方可能只是不过脑子地说了一句话,却如此轻易被撩拨的自己。
于是他决定推掉去看比赛的安排,在茨木远离的一个月里好好理清自己的情绪。
然而他又失算了,这只猫身上带着茨木的气息,夜里又喜欢睡在他枕边,扰得他不得好眠,梦里都是那双明亮的金色眼睛。

酒吞终于不得不承认,到了这地步,他已经无法把茨木的影子从生活里剔除出去了。
推着茨木远离,只让他更明白地认清了自己的想念。

“你家主人他长脑袋只是为了显得高吧?”越想越糟心的酒吞拿草叶子戳猫额头。
猫烦躁地叫了一声,酒吞戳它一下,它就飞快地伸出爪子拨一下,酒吞觉得好玩,戳了半天才停手,仔细审视那团灰色的毛球。
“是不是太胖了,”他自言自语,“身子都快有好几个脑袋大了,趴在那像个水瓢。”
他又把猫翻过来挠肚子,突然福至心灵:“叫葫芦吧,怎么样?嗯?葫芦?”
猫并不能回应他,只是四爪摊开,任他手指在毛绒绒的肚皮上抓来抓去,胖脸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酒吞像解决了一件大事似的,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瞧你那是什么表情,”他对手底下的毛团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你主人就快回来了。想他了吧?”

想他了吧。



八、


“我回来啦!”茨木把湿淋淋的伞随手往门口一杵,大呼小叫地跑进酒吧。
“啊,欢迎回来,”酒吞闻声抬起头,脸上带着点笑意,“还有恭喜你。”
茨木被这张久违的脸迷得七荤八素,总觉得酒吞跟之前有点谜之不同。
“又不是第一名,我还在反省自己呢,还得继续努力才行。”
“嘛,也算是不错的收获了,你还年轻,慢慢来。”酒吞揉揉他的脑袋,因为下雨的缘故,茨木把头发扎成了高马尾,看着很有精神。
“啊,儿砸你在这啊!”茨木一把将篮子里的胖猫抱起来,可劲儿揉搓它的背毛,“想不想爸爸!嗯?好像又胖了?看来在挚友这里过得很好嘛!”

……
酒吞看着他豪放的动作,和猫被揉得皱成一团的脸,悄悄摸了摸鼻子。
看来是自己想岔了,茨木的饲养方式大概比他奇葩得多。

“回来真好,”茨木抱着猫冲他呲牙一乐,“我每天都很想你们!”
酒吞还没来得及心跳一下,就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你们?”
“呃,呸呸,最想你啦我的挚友!”
“这还差不多,竟敢拿本大爷和猫相提并论,我看你是皮痒了。”酒吞假意训他。
“嘿嘿嘿。”茨木笑得傻气直冒,酒吞被他的情绪传染,也忍不住笑出声。

下着雨的黄昏时分,酒吧里一个客人都没有。
茨木往沙发里一倒,撸着自家胖猫柔软的毛,喝着挚友亲手给调的酒,幸福得眼睛都眯起来。
酒吞看着他和怀里的猫如出一辙的表情,别过头去忍笑。
“笑什么?”茨木好奇。
“没什么,只是觉得好久没见你了,”酒吞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茨木的话匣子果然立刻打开了,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堆异国风景和比赛中间的小趣事,又苦着脸抱怨那边的快餐难吃,一群人回国时眼睛都是绿的,下了飞机就去聚餐了,只他一个人把行李丢回家就跑了过来。
他说着说着,突然又想起什么,凑过来问酒吞:
“我发你的现场视频你看了吗?”
“没看。”
“啊?为什么不看啊,我特意拜托他们帮忙录的。”
“没意思,”酒吞盯着他,“我想单独看你跳。”
“唔……也好,视频毕竟差太多,那就现在吧。”向来说风就是雨的茨木立刻爬起来,酒吞一个没拦住,他已经蹦到舞台上开始脱外套。
一直都是这样,茨木从来不会拒绝酒吞的任何要求。
酒吞把猫放回窝里,一转头茨木就脱得只剩背心短裤,初春的天气还有点凉,他调高了室温,静静看着茨木把手机连到音响上,对他眨了眨眼,在舞台上伏下身去。

手机里的音乐响起,是穿云破雾的清亮笛声。
男人的上身缓慢立起,双臂交叉在心口,行了一个虔诚的礼。
他又将整个身体贴近地面,卑微地匍匐着以双膝前行,慢慢攀上面前冰冷的长管,头颅高高扬起,露出苍白的颈项,犹如信徒在乞求神明的垂怜,表情却沉静而漠然。
低沉的鼓点和入笛声,白发的男人紧闭双眼,绕着长管踏出奇妙的步伐,手臂如同游蛇般舞动,柔软的水波一般的颤动从肩头流转自指尖,循环往复。

这大概是一曲敬神的舞。
酒吞的眼神追逐着茨木跳跃的脚步,舞者半垂眼帘,尽情舒展着年轻美好的身体,沉浸在一个只有他自己知晓的世界里。
他仅凭双手的力量攀上长管,长腿在空中踢动,像是攀着无处借力的绳索,然后身体一翻,竟松手坠下。
只是那么一秒钟的时间,酒吞一惊之下就要起身,张开的身体却迅速合拢,在离地几寸处堪堪停住。
酒吞松了一口气,看着茨木旋转身体滑落地面,脸颊贴着那根冰冷的长管磨蹭,神情变得甜蜜又酸楚,如同依偎着心爱的情人。
整个过程中,他都没有向他唯一的观众投去一个眼神。
酒吞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股烦躁。

舞者毫无察觉,动作变得激烈而大胆,似要将满心热望剖开,献给自己一直供奉的神明。
他双腿绞缠着向上攀援,凭借腰腹的力量在半空中翻转身体,只靠背部肌肉和手臂的支撑在管上旋转了好几周,双眼一直茫然地望着虚空。

酒吞再也压不住心底涌动的情感。
他大步跨上舞台,脚步一绊扯掉了连接线,音乐声戛然而止,他无暇顾及,眼神锁住了诧异望来的茨木,捏过他的下巴狠狠吻上去。
茨木手一滑从半空跌落,被酒吞张开手臂接在怀里,两个人一起跌坐在地上。
怀中的白发男人像是没反应过来,一点动作都没有,惊诧的眼睛里满是自己的脸,这让酒吞畅快极了,力气更重地碾磨他的嘴唇,不容拒绝地叩开齿关,勾着他柔软的舌将人吻得乱七八糟。

不知吻了多久,茨木终于动了,使力推酒吞,却推不开,于是抬手就给了酒吞一拳。
酒吞毫无防备,一下子咬破了嘴唇,交缠的唇齿间泛起一丝锈腥的味道,他条件反射地松嘴,茨木在他怀里低下头,脑袋抵着他的肩膀大口喘气。
被内心驱使着做了些了不得的事情的酒吞,这会儿回过神来,才感到了一丝惶恐。
他僵硬地虚环着茨木,等他开口说话。
好半天茨木才喘匀了气,把酒吞一推,跨坐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原本苍白的脸颊染上潮红,比平日里更加生动鲜活,那双金色的眼睛里充满激烈的热,明亮得像要烧起来。
“你就是想对我做这种事情?”

酒吞看着他高傲的眼神,心头一阵恍惚。
这段日子以来,茨木在他身边表现得太过温顺可爱,像条无害又腻人的大型犬类,导致他几乎忘记茨木的本来面目。
直到这一刻他才想起,身上的人根本是头收起了爪牙卖乖的雄狮,野性难驯,危险得很。

“是啊,没错。”酒吞放弃地双手一摊,坦然承认,“本大爷就是想对你做这种事情,想了好久了。”
金色的兽瞳眯成一条线,像是野兽发动袭击的前奏。
要被揍了,酒吞想,他生气了,也不能怪他,任谁突然被这样对待都会不爽,我应该躲开么,还是让他打个痛快再道歉,不,也没什么可道歉的,本大爷又不后悔这么干————
被咬破的嘴角传来一丝湿热的触感,几乎是一触即分,那一小片肌肤很快感受到水渍蒸发带来的凉意,却烧得更加厉害。
酒吞愣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看着身上的茨木直起腰,舔舔嘴唇,对他露出一个有点得意的笑,两颗尖利的小虎牙闪闪发亮。
“所以这样就完了吗?”

酒吞看着他,半晌,放声大笑起来。
“没完,还早着呢。”
他勾着白发男人的脖颈,使力拉他下来,狮子乖顺地伏在他怀中,垂下了高傲的头颅。

两人保持这个姿势腻歪许久,虽然室内很热,酒吞还是怕茨木着凉,赶着他去穿衣服。茨木不想起身,坐在酒吞怀里磨磨蹭蹭地套好衣服裤子,酒吞帮他理好衣领和头发,见他拿亮晶晶的小眼神望着自己,忍不住又贴过去亲吻他的眼睛。


时间过得飞快。


“很晚了,你不回家?”酒吞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
“不,我没带伞,不想挨淋。”茨木笑眯眯扒着酒吞的肩膀。
……酒吞懒得拆穿他太过明显的瞎话。他的小狮子看起来本分守礼,其实狡猾得很,抓住一点破绽就会得寸进尺。
“真拿你没办法,那本大爷就好心收留你一晚吧。”


若是忽略掉他揽在茨木后腰上摩挲的手,这话还算有几分说服力。
茨木也很配合地陪着他演,“真的么?可是老师教过,白吃白住是不好的。”
“是不是傻?”酒吞暧昧地咬他滚烫的耳尖,“你有得是其他方式可以报答我啊。”

黏在一起的两人都没有发现,敞开的门外,雨已经停了。
只余下屋檐滴落的水珠,滴答,滴答。
轻快得像无法平复的心跳。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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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F编辑总是崩溃,如有BUG欢迎帮忙捉虫。


还是简单交代下设定,酒吞是前·警局势力,现在撂挑子自己干,酒吧只是个门面,实际类似搞情报的,然而还是和前同事们狼狈为奸。茨木是职业舞者,钢管舞可是个美好的新世界啊,非常适合沉迷人体美的同学!


现paro其实还蛮……难写的……努力表达了我心中两人的相处模式,但总觉得还是没把想写的东西全部呈现出来,ooc也是难免会有的,小天使们有意见可以尽情提出,你们的回复都是我前进的动力。


感谢阅读到这里的你,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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